那一口醉人的稀烂

2012年2月22日 张唐


萝卜老鸭汤】(作者:AMMA 点此查看详细做法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一岁多的女儿最爱吃肉,在她看来,所有的蔬菜都是树叶,只有“又又”才是能入嘴的菜食,而所有的“又又”当中,“子又”最最美好,因此,“七子”也是她最爱在饭前念叨的闲话。
  
超市里的肥厚鸭腿买来,简单焯水,放上葱姜料酒,加些老抽清水,用砂锅细火慢煨上两个钟头,出锅前依自己的口味撒盐添糖,就是道美味。鸭肉炖至稀烂,提起腿骨轻轻抖抖,肉便脱骨而出。唯一的缺点是子大多太肥,总有层一指厚的肥油漂浮在表面,若是不喜油腻,只需将炖好的子连盆放进冰箱,待肥油凝结成霜后刮去即可。
  
子定要炖到稀烂方才好吃。一般来讲,稀烂这个词总代表了些不太好的状态,比如胃肠不适后的反应,比如神情萎靡时的表现,还有关键时刻的ED,都足以让人痛恨稀烂这个状态。然而当某些肉类被形容为烹制到稀烂时,这个词顿时焕发出勃勃生机,画面感十足,能让人立刻从文字里读出口水,在想象中就上一碗白米饭。这样的描写,明清小说里最是常见:马二先生在蘧公孙家做客,上来一碗炖,一碗煮,一尾,一大碗煨到稀烂的猪肉,这胖大先生连吃了四碗饭,将一大碗烂肉吃得干干净净,里面听见,还又添出一碗来。每每看到这里,我都是口角生涎,恨不能依样弄上一桌,吃他个痛快。其实那几味菜里,除了之外,只怕都是炖作了稀烂的,不然哪能好吃?
  
在南京时,应天西路高架还没修好的辰光,引桥一旁有家用破仓库改成的土菜馆,破瓦红砖,看上去极不起眼,然而一到饭点,门口便车流不断。老板是个书法爱好者,打大门起,每一扇门的两侧都贴着副毛笔写成的红底对联,一手武中奇临得很有几分味道。进得院门,空旷的小院里一字排开二、三十个煤炉,每只炉上都有一只肥大的子正在砂锅里被小火细细地煨着,不知加了什么作料,红光大泛,几个穿着脏兮兮白褂的厨子就像生产线上的员工一般,在炉边安静走动,观望炉火,不时用汤勺舀起锅下的红汁再顺着身浇下,如此反复,要炖上整整一天。中午是无论如何也吃不上这道菜的,只有晚上时分,一桌人围拢坐定时,这一大砂锅子才能端上。汁水已然很浅,粘稠红厚,只够埋进只爪子。用筷子在身上轻轻一拈,鸭肉便随筷而起,带着片肥白的皮,红汤淋漓,入口即化,绝对当得起“稀烂”二字,价格好像也不是太贵。只是等高架落成,饭店再不见踪影,如此美味,只好留待回忆了。相较起来,许仙楼的神仙虽然也炖得颇具火候且外形完整,但每日限量需预定的设置顿时让这一道菜蒙上了一层小白领的矫情,不够讨人喜欢,着实落了下乘。

专栏作者:

张唐在豆瓣

这篇文章来自下厨房美食生活杂志
更多活色生香的菜谱信息,欢迎来www.xiachufang.com逛逛
唯有美食与爱,不可辜负^_^